祭九

潮tEam/格林威治 欢迎约稿联文点梗——

界限

breddy无差

 

0.

太过亲密了。杨博尧沉默着,把头埋进陈韦丞的颈窝里。

 


1.

“挚友与情人的界限,到底在哪里?”

 

19岁的杨博尧不止一次动过想要吻陈韦丞的心。

他觉得自己疯了,彻底疯了,他上上下下打量自己,又试图从弟弟身上找到一丝蛛丝马迹——喜欢同性这种事情,大概会遗传吧?

捏着笔杆在草稿本上计算函数题的杨弟无辜地抬起头,对着亲哥探寻的目光无声表达着不解。

“不会写?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“问你eddy哥哥。”

“……噢。”

很显然,没有。杨博尧自暴自弃地抓起琴盒,和父母打了招呼去琴房练琴。

 

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甚至要追溯到几年前的夏令营。那时还会忘记带小提琴去机场的陈韦丞只是杨博尧好友群中腼腆,害羞,不太主动说话的一位,当时他们在彼此的心中还没有那么高的分量。究竟是哪里开始不对劲?也许是陈韦丞闪着光的眼睛凝视身旁的女孩,也许是陈韦丞软茸茸的黑色头发会随着动作摇晃,也许是陈韦丞一身臭汗也笑嘻嘻地先把汽水递给他,也许是陈韦丞半夜把他弄醒一起跑到阳台看星星许愿,当时他们说了什么?也许是许愿想成为优秀的独奏家吧。也只有这样的话了。

真奇怪。明明什么都没有,却在他偶尔投来目光的瞬间心神不宁。

 

他们的友情像电影里的慢镜头,走近得那么快,每个细节和瞬间却清晰可见,每一图帧背后都是不可磨灭的回忆。他们似乎用了更长的时间走到彼此身边,在别人看来,满打满算不过那几年。

 

我们是最好的朋友。背着琴包推开奶茶店门以前,杨博尧警告自己。

我们是挚友,是亲密的朋友,一切的所谓心动都是躁动的荷尔蒙在作祟。

他和陈韦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,聊漂亮的女孩,聊散发臭味的琴房,聊死板的老教授,聊咖啡和奶茶。杨博尧凝望着夕阳落在手臂上的一道金辉,一种奇怪的宁静席卷他的全身,时间被短暂地按下了暂停——陈韦丞低着头,专注寻找沉底的珍珠,他柔软的发丝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,奶茶店呼呼吹着的空调风带着他的发尾摇摆,被洗了太多次有些卷边的袖口贴着他大臂,肌肉的线条藏在布料之下,还有他遇见就无法自持的,湿漉漉投射过来的陈韦丞的目光——

“bro,”陈韦丞歪着脑袋朝他笑,“你在想什么?”

杨博尧咽了一口口水。

 

“你觉得好朋友和情人的界限在哪里?”

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,陈韦丞拎着新的奶茶袋子,听见杨博尧突如其来的提问只是不在意地抬了抬眉毛。

“也许就是表白和不表白的问题,或者,同意或礼貌拒绝的问题。”

 


2.

“挚友与亲人的界限,到底在哪里?”

 

悉尼,夜晚,与3万澳元。

他们关了直播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撒欢奔跑,熄灭手机的灯光任由路灯为他们开道。杨博尧听见涌动的声音,不是身旁的大海,不是心脏锣鼓般的敲打,而是情感的波浪。欢腾着,雀跃着,甚至淹没了朋友们开玩笑时的dead inside,他不是没有内在的忧与喜,而是经历了过多的快乐与空虚之后,身体与精神达成的诡异协议让他将这些情感统统压在脑海的最深处,缔造出这样一个善于言辞的杨博尧,人群中心的杨博尧。

天时,地利,人和。梦想,坚持,与互联网,在深不见底的黑夜里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,直觉告诉他这道光明不会是昙花一现,出口那头不会是兴尽悲来,这是一个新纪元,起码是属于他和陈韦丞的新纪元,新世界的画卷正从所未有地在他眼前展开,他似乎能看见他们提着手中的小提琴,朝最终的殿堂步步前行。

“别跑了——BRETT!”陈韦丞一边大喊一边还在前头狂奔。

“那就停下来!”拼命追他的杨博尧也忍不住大喊,“你先停!”

“Nah!”

“You shit!”

最简单的嘴臭,最极致的快乐。他们笑着笑着停下脚步,靠在一起彼此取笑,陈韦丞笑他熊猫一样的黑圆圈,杨博尧笑他满脸筛子样的青春痘,星星和月亮望着他们,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。

杨博尧率先沉默了一阵,抬起头寻找从来不会落空的,那人笑吟吟的,温柔的视线。

“I love you Eddy.”

他清了清嗓子,似乎是觉得还不够。

“I truly love you.”

 

挚友与亲人的界限,到底在哪里?

杨博尧落入了他期待中的温柔视线。有那么一瞬间,他觉得他们似乎就能这样一直走下去,走到天涯海角,走过籍籍无名,走到鲜花满地。那一句“I love you”,他到底把什么称作爱?是将陈韦丞视作自己家人般存在的爱,还是将陈韦丞视作毕生挚友般存在的爱?他又想到几年前,在夕阳还会落在身前的时刻,他问陈韦丞的那个问题:

“你觉得好朋友和情人的界限在哪里?”

陈韦丞说是告白和不告白的区别。

 

“I love you too,Brett.”

他的答案也许也在改变吧。

“Truly.”

 


3.

“挚友与爱人的界限,到底在哪里?”

 

杨博尧晕晕乎乎地躺在床上,胃部的不适让他忍不住侧身躺着,按了按绞痛发作的位置。

隔壁的房间传来滴滴滴的闹钟提示声,西小协第二乐章就那么突兀地断在那里,几秒钟后他听见匆匆靠近的脚步声,手臂上多了一份温暖,小提琴家带着薄茧的指尖擦过他的指缝,与他的手十指相扣。

“Brett,”陈韦丞轻声喊他,“你现在觉得还好吗?”

杨博尧艰难地摇摇头。

“那我们先把药吃了好吗?还有止痛的药,我去给你拿。”

他的声音连同他的眼神一样温柔。杨博尧眯着眼睛,伸出另一只手碰了碰他的脸颊。

陈韦丞抓住他的手。

“我在。Brett。”他把他的脸颊和唇埋进他的掌心里,细小的胡茬扎的他指尖发痒。

“……Brett.”他又唤了他一声。

“我好想你。”

 

挚友与爱人的界限,到底在哪里?

杨博尧感受着陈韦丞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,触碰他的手臂,搀扶他的肩膀,按摩他疼痛的腰背,与他的手十指相扣,亲吻陈韦丞的冲动会在他每一次定好闹钟走到他床边问询他的情况,叮嘱他的时候冲出脑海。如果有那么一天他走进新的家庭,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也会是这样的吧?也会用担忧和安抚的眼神跟随他们左右,明明有memory problem却能把所有事宜都安排的井井有条,他会半夜起身掖好他们的被角,按时送来温水和药,研究每日的食谱,换着花样逗人开心,他还会在偶尔情动之时搂住他们的脖颈,在肩膀落下轻轻一吻……

陈韦丞,我们是挚友,还是爱人?

 

“我们是什么关系呢?”

这个问题他抛出的并不莫名其妙。杨博尧知道,他们终究会在某一天再度讨论起这个话题。他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,坐起身靠在床边能和陈韦丞讲上半个多小时的话,还能下地去摸摸小提琴,兴致来了拉两条音阶。这天下午的阳光很好,陈韦丞替他拉开窗帘,夕阳落在脚边和飘窗的大理石台面,连白色的墙壁都映了一层淡淡的橙。

陈韦丞握住他的手,两人望着夕阳落下的金辉发呆。

“你还记得我很早之前问你的问题吗?”

“有多早?”

“大概……”杨博尧想了想,“九年前?”

“Nah bro,这真得看你这个问题当时能给我留下多深的印象了。”陈韦丞打趣地笑了笑,“你在想什么?”

杨博尧看了看他身上的新款红色merch,温暖的手掌囊括着他整双手,拇指一点点一点点地摩挲他的手背,夕阳再一次慷慨地在陈韦丞的黑色发尾落下金色余晖。他仿佛又回到那个下午,那个被宁静席卷的下午,时间按下暂停键,一双湿漉漉的,写着全是柔情的双眼抢占着他所有视线。

“你在想什么?”好奇的少年歪着头看他。

 

“我在想,我们是什么关系呢?”

陈韦丞,我们是挚友,是亲人,还是爱人?

我已经不屑于将情人二字作为我们关系的备选项,在我们一路走过的这些年里,情人二字是对宇宙之母精心安排下一个最大的亵渎,超过野蜂飞舞,超过一秒十五个音,它粗俗不堪,被肮脏的欲望统领着,它无法,也不能够成为我们关系的一个代名词。从你的眼神开始,到我们走过的这半生,我一直在寻找界限,一开始是朋友与那个肮脏词汇的界限,再到友情与亲情的界限,再到至高友情与爱情的界限,或者说——我与你的界限——我究竟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你?如何像最早的我们那样,没有犹豫和隐藏,可以百分百投入到我们的梦想中去,也可以净身而出见证你人生新的开始?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,我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你人生的另一部分——

“你一定要我下一个定义吗?”陈韦丞轻声问道。

杨博尧点点头。

“我一直不愿意下定义,就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定义。”

陈韦丞起身坐在他对面,眼中闪着从所未有的坚定。

“如果没有定义……也许就不会有界限。”

 


4.

“我与你的界限,到底在哪里?”

 

等他们终于回到家,已经是凌晨一点多。

刚才的24小时发生了什么?排练,排练,休息,最终验核拍摄事宜,化妆,检查斯琴,门小协,巴赫双小协,钟,签名合影,和团队告别,打车回家。

回到他们新加坡的双人小家。

杨博尧走进拍摄的小房间,打开了灯,他们的新布景乖乖地等候他们的到来,波霸酱圆圆的眼睛朝着他的方向笑,连陈韦丞钟爱异常的假绿植都显得可爱了几分。

这是他们开始的地方之一。

“Brett?”陈韦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“你在看什么?”

“没什么。”杨博尧依旧压不住脸上的笑,“突然有些怀旧了。”

“I know,bro.”

陈韦丞张开手臂,杨博尧凑近他,就被拥进无比温暖的怀抱之中。

“只要我们不曾给梦想下定义,前路的新世界就不会有界限。”

“……那我们呢?”

陈韦丞低低地笑了,杨博尧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,沉默着等待他下一个信号。

太过亲密了。他默默地想着,准备找个理由挣脱开这个有些暧昧的拥抱。

“我们也一样。”

陈韦丞把他拥得更紧了些。

“我们也不会有界限。”

 

 

THE END

2022.12.06

评论(6)

热度(208)

  1. 共16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